2020年5月3日 星期日

越南電影《戀戀三季》


唯美的畫面,綿長的情懷,濃郁的越南風情,彷彿詩畫,它是越南電影史上評分最高的電影─《戀戀三季》......




由越南和美國合拍,裴東尼導演,《戀戀三季》是越戰後第一部全部在越南攝製完成和全部使用越南語對白的美國電影。

影片1999年獲柏林電影節最佳影片提名,聖丹斯電影節評審團大獎、最佳攝影獎,2000年美國獨立精神獎、最佳攝影獎。

《戀戀三季》片名叫作《Three Seasons》,含義源於越南南部一年只分旱季和雨季,導演加了一個季節—希望的季節。




影片以西貢為背景,交叉穿梭地描繪出幾組平凡的小人物:採荷少女與詩人透過詩歌的相知,三輪車伕對風塵女的暗戀,沿街販賣雜貨的小男孩,來越南尋找女兒的美國退伍軍人......

旱季,講述了一段三輪車伕和風塵女的故事。痴情的車伕日夜在酒店外面等候送她回家,但她說,陽光照著富人,她嚮往富人的花花世界。

雨季,講述一個孩子和美國大兵各自尋找的故事。小孩尋找自己藉以謀生的工具箱子,美國退伍大兵在尋找女兒。

貫注整部片中的,是導演思鄉懷舊的情懷,滿塘的荷花荷葉,水上人家優美的民歌吟唱,都充滿了動人的韻致,令人低迴不已。

採荷少女和荷塘主人則是一段忘年之交。謐靜的荷塘,碧波蕩漾的池水,彩蓮歌謠喚醒了詩人住持年輕時對於家鄉的記憶。。

他年輕時風采翩翩,水上市場聽到採荷歌,少女的出現,得一心靈相通知己,痲瘋病的他又開始創作詩篇,直到生命盡頭......




廿六歲的導演裴東尼以細膩敏銳的手法,刻劃了越戰後新越南,展現社會文化巨變前的風貌,是美籍越南裔導演對故鄉的認知。

電影裡所演出的是戰後越南努力新興的年代,沒有戰爭,但國家貧窮,小孩在街上討生活,女人被迫向觀光客出賣身體來維生。

三輪車伕海奮力地踩著車,仰角特寫著車輪軸輻放射出來的縫隙中,閃爍著都會高樓招牌看板裝飾著的七彩閃亮霓虹燈。

巨大的可口可樂廣告招牌下,是車伕歇腳的地方,雨後春筍般的高樓正逐漸將這裡佔領,陽光下壟罩的陰影也隨之拔地而起。

「那些大樓蓋的愈高,蓋在我們身上的陰影愈大。」戰後越南新興的年代背景,影片表現了越南新興社會與外來物質文明衝擊的矛盾。

越戰後大量的遺孤,賣雜貨的男孩大雨中穿梭酒吧,小拾荒女被轟出餐館,車伕頂著星光的屋頂睡覺,風塵女棲身貧民窟。

越戰美國老兵帶著女兒的照片,回到西貢,尋找他年輕時在越南與當地女子所生,為流落越南的女兒的罪行贖罪。

每一個人身上都蘊藏著頑強的生命力和對於美好生活的期待,這也是導演對於越南這個重獲新生的國家的希望。

小男孩繼續流浪尋找賣貨箱,他誤入了電影院後臺,跟著槍戰鏡頭忘我地比劃著,一不小心刺穿了電影的布幕。

他拔腿狂奔出影院,車伕如同上次在酒店前相遇風塵女被拒絕陪睡過夜的客人追趕,將他拉上車頂著飄潑大雨逃跑了。

「這年頭,很流行以假亂真。」高樓鷹架前,採荷女販售的新鮮荷花不敵塑膠花,車伕買了兩朵,美國老兵也買了一束。

美國老兵與女兒相約在與越南女子相識的餐廳見面,他送上那束荷花,淪落風塵陪酒,失散多年的女兒終於展開笑顏。

車伕參加了年度三輪車大賽,他的同伴協助他在大賽奪魁。獎金只為了幫風塵女一圓可以整晚睡在大飯店冷氣房的夢。




宛如詩歌般的美感與哀愁,哀愁中有美麗。導演選擇寬容厚道,讓這些高樓陰影下的小人物在電影裡擁有幸福。

日子再難,也有好運,也有溫情,雖然他們都生活在社會底層,但艱苦的生活中依然有意想不到的幸福。

男孩找回了他的箱子,帶領著這位同病相憐,揀拾破爛的小女孩,彼此照應,繼續走向他們晦暗不明的人生。

自始自終都沒有出現笑容的女兒,收到了這束白蓮花後,綻放出了笑容,美國老兵也因為這束白蓮花而得到心靈的救贖。

「在紅花滿天的夏季裡,穿著傳統長服在花雨裡漫步,男孩們爭相送花給美麗的女孩,而女孩們把收到的紅花夾在書裡當作是美好的回憶。」

女人的心靈被車伕純摯的愛情救贖了她在滿天的鳳尾花的紅花雨裡淨化起舞,彷彿又回到自己未被汙染的少女時代。




這部關於美、愛和希望的三重奏,三個故事相互獨立又彼此連接,用蓮花將毫無關聯的三個故事巧妙串連了起來。

採荷女帶著住持當初純真的心靈回到他想念的故鄉水上市場,彷彿詩人的靈魂已隨著漂流在水上的蓮花般回鄉。

生生不息,戀戀三季,花朵隨湄公河水飄散遠去,沁人心脾的詩篇,如同堅貞的生命,也在歷史的長河長流不息......

片尾,鐵軌長長地延伸在破敗的貧民窟盡頭,也許,越南將來也在這裡找到希望的出路。


【註】採蓮女唱的歌謠




「女人的命運就像雨點,有些落在水溝裡,有些落在有錢人的池塘裡,
有誰會知道,田裡有幾根稻?河流有幾個灣?天上的白雲有幾層?
誰能掃光森林裡的落葉?誰能命令風不要再搖晃樹林?
蠶要吃多少桑葉,才能吐絲做一件綵衣?
天要下多少雨,才能讓海洋流滿淚滴?
月亮要多少年,才會變得蒼老?
半夜三更,月亮在附近等待,那個偷我心的人。
我要永遠唱喜樂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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