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恩雅集: 《榮耀軍旅在臺灣 (下) 》

「轉進一年憶舟山。卅九年五月十五日我們由沈家門碼頭上天行輪，於晚間十時許在情況緊急中從我們自製的軟梯迅速爬登上去，等到全師登船完畢，立即離開碼頭。天將快亮，我們在海上勞頓了幾天，於十八日抵達基隆碼頭。......我們高唱《保衛大臺灣》高呼口號。」......

雲霄軍團各自起程。生命如轉蓬，輾轉落地根，離家莫憶鄉，他鄉是故鄉。深耕，時代新力量和臺灣共存共榮。宗叔湯烏龍領軍，子忠鄉親連襟，誠志宗叔法官，沈振隆警察局長，......姪兒進益也由衛生連兵奮鬥至國防醫學院畢業行醫。

回想軍旅初到臺灣，父親展開全新的人生。「四十一年三月廿九日重駐關西馬武督山地任警備，以當地國校教室辦理夜間民眾教育。」「以後調回中壢，竹東、大溪警備駐防，台北師管區訓練作戰業務，溪州煤礦場任礦工組訓教官。」

「到了晚上泡好茶」，茆店社林邊「開始講一個是『三笑姻緣』，唐伯虎點秋香。受村民興趣熱烈稱讚，屢再要求我再講一個，我又講了一個『再生緣』孟麗君的故事。」「把中國古代的歷史說得使它們羨慕至極。」英雄淚，騷客恨，父親用生命說故事。

(杉角寮是福建雲霄祖墳所在。詩篇見《詩路中國》。)

「帶著書本離開營房，到清靜曠野、田間、河邊、竹林底下讀書。」「革命不忘讀書」，父親寫下：「任何學習都包括在讀書範圍之內」，「一件事情只要你親身經歷和精心研究學習，便是讀活書」，「讀書的目的在把心得應用於事業，為國家社會做一份工作。」

【註】記憶裡有父親架起老花眼鏡的身影......圈點眉批，看書閱報，傳承的是千年文化。硝煙動盪的滄桑苦旅，逆境中累積的能量，綻放成生命文章，展現真才情真光芒！

「夕陽美好，這是寶島得新生。」「溫柔的秋風在碧綠的樹枝頭絮語著。」「我的手執著一根竹桿作拐杖，慢慢地走著口裡唱著『高山青，澗水藍，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阿里山的少年壯如山......』氣喘喘，雖然胸部是忐忑地跳著，可是心情是格外愉快。」

「越過一山又一山，穿過一林又一林，立在崎嶇的路徑，向外俯瞰眺望，眼底景色獻映，使我快樂無涯......」「當我散步至田野時，」「被一群河邊洗衣的女子嘲笑著：『阿兵哥們還穿著棉衣。你看！哈，哈』殊不知「軍隊的生活都是團體自由，沒有個人自由。」

「高山青，澗水藍，幽雅清靜的山地風光。」「高山姑娘在河裡嬉水洗澡，三三兩兩擲石為樂。」「山胞的生活非常簡單，早出晚歸靠著山地土產與平地換取食物。」「喜歡吸煙飲酒，嘴中不斷含著一枝竹子做的煙斗，醉酒就睡，快樂就跳舞。」

「女人很喜歡補金牙齒，尤其上排兩旁的角齒」「喜歡背帶掛在腰旁一把大刀，用木刻成刀鞘，表現威嚴雄壯。」「一杯酒滿盛著兩人一起共飲下去，一點也不洩漏滴下來，乾乾淨淨飲光，這是表現他們是最知心最好朋友。」

故人與新天地重新連結，兩岸遙思念，一張張懷舊照片說著故事。台北永樂戲院聽名旦顧正秋戲，一齣「四郎探母」暫解鄉愁。「戲院都滿座，且疊疊得連大門都不能進去。」「看電影是最便宜的，亦是當兵的精神唯一安慰與消遣。」

「秋風淒涼長」，勞碌奔走軍旅，「四十三年十一月一日調職到彰化縣團管區司令部。」動員科「承辦後備軍人管理緩召、兵役行政、動員多項召集，編訓工作，以及官兵人事。」當時唯一通曉閩語的軍官，父親在鄉鎮管區之間，搭起溝通橋樑。

不能遺忘的時代，......四十三年元旦，「我鋪了一條輝煌的道路，我邁著腳步挺著胸膛前進」......怒濤狂潮，始終拓展自由和平的疆界的父親遺願：「和平統一中國」。人類族裔其實脈絡相衍，四海一家，在真理裡合一，為共同目標奮鬥吧！興起發光，永續臺灣，乾杯！

宦海浮沉謫綠島，大鵬有翅誠難飛，貪腐清廉交戰敗，獨留清白耀人間。綠洲山莊有父親走過的腳印......村上春樹說：「我可以自己寫墓誌銘，作家也是跑者，至少不是用走的。」從碧血黃沙、硝煙征戰到軍旅臺灣、謫宦綠島，父親始終大氣磅礡，用生命寫作正氣歌！

【註】硝煙征戰，《十萬青年從軍行》記抗日，《黃埔軍魂在臺灣》《前進金門》記剿匪。《綠島人權日記》記載在彰化縣團管區拒絕核銷公帑，貪腐司令外調綠島警備司令部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