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日 星期四

《傾心吐膽話傾城》

「一個城陷落了,讓我們從此戀上張愛玲。」戰爭摧毀了一座城市,卻成就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風雨硝煙中的愛情,亂世兒女的傳奇,《傾城之戀》─ 張愛玲的名著,白流蘇與范柳原的故事,悸動的是百年之後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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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傾城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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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戰亂的年代,傾覆了一個城市,繁華的香港成了廢墟,成千上萬人痛苦呻吟......白流蘇卻是在廢墟中笑吟吟站起身,她成了范柳原的妻。

流蘇離了婚再嫁,脫離了頹廢的上海娘家,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這世界真是不可理喻

這個傳奇故事以流蘇與柳原這對小人物的戀情,牽纏三爺、四爺、七小姐八小姐和四房的孩子們時代的列車轟隆隆地在上海香港兩地疾駛,耳際嘈嘈切切,胡琴聲反覆低迴,在萬盞燈的夜晚,張愛玲用上海人的觀點察看香港。寫出了「傾城之戀」。

如一枚重磅炸彈瞬間震撼了文壇,這則亂世裡的愛情傳奇,升溫了「張愛玲熱」。


二、傾心的同情

如同作者其他以女性角色為主的小說一樣,都是以「同情」為基調貫穿人物。篇首尾以「生命的胡琴」咿呀拉著,伴奏這不須問因果的蒼涼故事。

一種洞悉世情,無可奈何的同情,如蚤子爬滿了沒落貴族華美的袍。所以,在精緻華麗的文字表相的底蘊,透析的卻是淒迷傾心的同情。

白流蘇,一個二十八歲,離了婚的女子在古老、頹敗、壓抑的娘家再住不下了,范柳原的出現,像一抹陰暗的青灰色中乍現一點微弱的紅光。愛情,是她所尋覓的朦朧中的希望。

其實,張愛玲曾說《傾城之戀》故事背景取材於詩經柏舟:「亦有兄弟,不可以據,......憂心悄悄,慍於羣小。......心之憂矣,如匪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在沒有愛的破落戶大家族裡,我領略了流蘇壅塞窒息的憂傷,「人世間沒有愛」張愛玲刻畫得淋漓盡致!

人世間最後一絲對愛的憧憬,是詩經描述簡單的幸福,「死生契闊,與子相;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願景彷彿淺水灣的月色單純美麗的無人可以抗拒。作者低語喃喃多次,置信又翻疑地質問:「婚姻就是長期的賣淫。」歸根究底,是張愛玲對愛情的幻滅,對胡蘭成亂離的控訴。可是砲聲響了,烽火震碎了玻璃櫥窗,羅愁綺恨煙飛灰滅,范柳原趁勢一推,白流蘇畢竟進去了。他們雙雙跌到鏡花水月的愛情世界裡去,但他們不過是凡人,能經得起天長地久的考驗嗎,「死生契闊」的盟誓,哪裡作得了主?

華麗雅緻的羅袍上,這些「跳蚤」意象到處爬滿,千瘡百孔的人生,古今的不完美,反而顯現生命的真實。


三、傾訴的手法

 張愛玲曾就《傾城之戀》宣示自己「參差對照」的美學理念,以為「喜歡參差對照的寫法,因為它是較事實的」。所謂「參差對照」就是多元思考,相較於單一光源的描繪,如同舞台燈光的繁複,其間更多層次容許反覆低迴,愈發耐人尋味。
這個傳奇故事,將諸多人物大珠小珠,散落在上海、香港這兩個不同的世界參差對照,真讓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上海宅院是個幽靜的遠景,朦朧的微光裡,一個個的人物都像浮在半空中,不落實地,「磨下來眼睛鈍了,人也鈍了….被吸到硃紅灑金的輝煌背景裡去。」而香港,戰爭洗淨了明媚的鉛筆,「斷垣殘壁,處處可見。」。「傾城之戀」,三次描述這堵牆,在這死生契闊,兵荒馬亂的時代,劫後餘生的那堵牆依然屹立,流蘇與柳原,所有的宇宙洪荒都交疊於一點--「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一剎那的珍惜,徹底的諒解,足夠他們和諧相處。

上海是個遙遠的記憶,那幽邈的年代,繁複縷織出大家庭眾生相。像古老的波斯地毯,織出各色人物,網網密密,彷彿沒有白流蘇置入一針的餘地。這種眾裡獨自的參差對照,其實在她只十來歲就有了--「她和人群始終隔著一層玻璃罩,撞破了頭也進不去」。

虛構的故事、寫實的筆法,人物看似逼真活現,卻是一晃就不見影兒。聲音灰暗而輕飄,像斷斷續續的塵灰,在硃紅灑金的背景裡,「一點一點的淡金便是從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這就是張愛玲虛實相生,參差映襯大時代中卑微的小人物。

所以,經由那胡琴伴奏,就不必是笙簫琴瑟的廟堂樂曲。「生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我們做得了主似的。」胡琴的平常,一如軟弱的凡人,更能流衍出生命的蒼涼和無奈。


四、生命的啟示

如同咿呀的胡琴,遠兜近轉,淒幽地道出濃厚的末世情調,舊時代幕落了,繁華終成廢墟。兵荒馬亂的時代,世界不可理喻,地老天荒是靠不住的,生命的真諦,只在抓住身邊真實的存在,於是,「執子之手」這最簡單的幸福,便成了這世界厚實的,靠得住的東西。

在亂世裡尋找愛情,在普通人裡尋找傳奇,張愛玲,她有獨到的眼光:「我以為人在戀愛的時候,是比戰爭或革命的時候,更樸素,也更放恣的。」也許人物列傳比英雄將相史更能刻畫歷史的肌骨。

若非青春苦短,誰會想來日方長?生離死別,不配當傾城之戀。浮生傾心傾城,蒼涼寫就華美, 張愛玲,以傾城之戀,紀錄了屬於她的年代,並且賦予生命當下的啟示。

不是無情,亦非薄倖,只是我們生中會遇上許多人,真正能停留駐足的又有幾生命是終將蕪荒的渡口,連我們都是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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